“小寡妇!是豆腐坊小寡妇的声音!”
狱卒老葛失声叫道。
“冤有头债有主,谁害死的你,你只管去找他!我们都是吃公家饭的小角色,拿那么一丁点俸禄,上有八十老母,下有年幼儿女,请你不要滥杀无辜啊!”
狱卒小吴跪在地上,连连磕头。
王二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,强打精神,嘴硬道:“又不是本少干的,怕她干甚?就算是鬼,也得讲道理不是?”
“王少啊,莫要乱讲!豆腐坊的邻居赵老婆子,傍晚时分发现她吊死在自家卧房,舌头伸出一尺多长,好不吓人哪。豆腐坊对面的染布坊,也死了一个十几岁的闺女,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,就是活活吓死的......”
老葛这么一说,王少魂飞魄散,差点尿崩。
古人都讲迷信,对于鬼神之说深信不疑。难道这小寡妇赵李氏阴魂不灭,作祟杀人泄愤?
“你们陈县令也是心大,何不赶紧埋了小寡妇尸身,再找个法师做做法?”王二声音颤抖。
“唉,这大牢的隔壁,就是停尸间,小寡妇的尸身还在那里摆着呐。县令大人说了,要等到结案,才安葬小寡妇尸身。”
吴天一言既出,王二感觉裆部一阵阵热流涌出,他是真的吓尿了。
小寡妇的尸身,原来就在自己隔壁?怨气如此深重,若是厉鬼进入牢房,该当如何?
“小寡妇的死相真的吓人,脸色铁青铁青的,怎么都不肯闭眼,昨天我就做了一晚上噩梦......此案查不明白,只怕咱青牛县都要遭殃哩。”老葛连连摇头。
正说话间,忽然“噗”的一声,阴风扑面,牢内灯光全部熄灭,三人魂飞天外,蜷缩在一起连连惨叫。
“冤有头债有主,赵李氏啊,饶了我等狗命,来日定要给你多多烧纸,让你在那边吃喝不愁。”两个狱卒念念有词。
王二本就心里有鬼,此时更是吓破了胆子,跪在地上不敢动弹。
猛然间,感觉牢房冷得像冰窖。
朦胧的月光下,一个女人长发盖面,白衣白裙,手爪尖厉,静静地站在牢房木栅栏门的外面。
“赵李氏,你前些日子来县衙给陈县令送豆腐,咱们是有一面之缘的,求你高抬贵手,饶我狗命!”
“我老妈都说你磨的豆腐最好吃,我要是死了,我妈只能饿死,求你饶了小人的性命!”
两个狱卒连连磕头,七嘴八舌地求饶。
王二面色煞白,浑身颤抖,如坠冰窟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:“赵李氏......你......何必......”
白衣女鬼双手举起,尖厉的指甲对准了牢房内。
“老子要走了!说什么也不在这里呆着了!”
狱卒老葛嘶吼一声,猛地跳了起来,找个空子就窜。女鬼的身法快得惊人,眼见她裙下双脚未动,膝盖未弯,身子“呼”的一下就掠到老葛身前。
“啊!真的是鬼!”
王二吓得连连怪吼,眼前的怪物膝盖不弯,就能到处纵跃,不是吊死鬼就是僵尸。
老葛壮着胆子,伸手去推女鬼。却见女鬼手爪一伸,老葛一声惨呼,胸前血流如注,哀嚎声中,翻身倒地,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。
“女鬼杀人了!把老葛弄死了!”
小吴拿起墙角的短棍,抱定了鱼死网破之心,大吼一声,朝女鬼扑去。
女鬼身形未动,伸出一只苍白的手,轻轻一把抓住了短棍的棍头,“咔嚓”数声,这根硬木制成的木棍竟然断成七八节。王二瞠目结舌:若非鬼怪作祟,人类哪有这样的力量?
小吴撇下断棍,不敢回头,没头没脑地朝牢门方向急奔,女鬼身子跃起,朝他后脑一抓,小吴尖叫一声,顿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两个大活人在自己眼前被女鬼杀死,王二吓得浑身血都凉了,对于鬼神之说更无半点怀疑,一个劲地磕头。
白衣女鬼伸着血淋淋的手爪,似乎离王二又近了一些。
“赵李氏,我王二真不是故意杀你的!我就是忘不了你,去豆腐坊撩一撩你,没想到你性子那么刚烈,又是抓又是咬的......我也是上头了,从后面勒住了你......没想到你竟然死了,我是又害怕,又后悔啊......”
“我王少有什么不好?你就那么嫌弃我......我王家家大业大,只要你肯从了我,保管你吃喝不愁,你又何必那么执拗......我也是无奈啊......”
“刘海龙这个狗东西,和我一起把你吊在横梁上,说是伪造自缢,万无一失,反正你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,连苦主都没有......我是万万没想到,陈处墨这个狗东西脑子这么灵光,后来闹出这么大动静......”
王二磕头不停,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竹筒子倒豆腐一般,把杀害赵李氏的过程全部招供了。
“啪!”
白衣女鬼长臂一探,没有用手爪去抓王二的心肝或脑门,而是给了他一耳光。王二脸上火辣辣的疼,感觉这“女鬼”手有温度,并不是冰凉冰凉的感觉。
正当王二一脸懵懂时,牢房内烛光亮起,牢门大开,陈处墨和胖师爷、张闻西开开心心走了进来。
被“杀死”的狱卒老葛、小吴爬了起来,拍拍身上的灰土,看着王二,一脸揶揄嘲弄。
“你们没死......可是......”王二又惊又怒。
“唉,弄这么点鸡血,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。”
老葛看着自己胸前的血迹,连连摇头。小吴也摸着自己的后脑,一个劲喊疼。
“你们两个狗东西,只会在背后嚼舌头,八卦本县的破事儿。让你们干点正事,就一个劲发牢骚?”
陈处墨拍着老葛和小吴的肩膀,呵呵一笑。
“那么......女鬼也是假的?”
王二指着眼前的白衣女鬼,声音沙哑。
“丧家之犬,不知羞耻。”
那“白衣女鬼”冷冷地叱骂了一声,把头发往脑后一捋,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俏脸,然后撕开白衣,顺手扔到一旁,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。赫然是陈处墨的妻子方芷寒。
“上当了!”
王二看的眼睛都直了,猛的朝自己头上锤了几拳,哀嚎一声,无力的瘫软在地。

